弗朗西斯喜欢艺术家（1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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弗朗西斯．波诺弗瓦从来不知道亚瑟．柯克兰还会跳舞。
其实他也不是没见过亚瑟跳舞的样子，只是那都是在平泛无趣的交际场合上看见的；弗朗西斯从小思考和观察的方法就和别人不太一样，他的想像力更足也更不着边际一些，这也造就了他对美的感受力，以及对世界的热爱。在他的世界里，蔷薇像煤气灯，地球仪像树枝，书本像地毯。
弗朗西斯是个艺术家，也喜欢艺术家。
然而，他对亚瑟．柯克兰的舞蹈的印象是：一个正在隶从四二拍子，逐下逐下舞动自己边线的正方形。
他在亵渎舞蹈。舞蹈不是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。他的舞蹈，就像弗朗西斯对这舞蹈的联想一样沉闷。这也是他讨厌亚瑟．柯克兰的千千万万个理由之一。
但是现在不同了，弗朗西斯想。
私底下的亚瑟．柯克兰舞技大概可以和弗朗西斯的舞技看齐，尽管两者的风格不太一样：前者喜欢穿着西装跳刚劲的舞，後者喜欢优雅的芭蕾。
踏步、转身、摇头，跳——像一根猛然挑起的铁线。然後亚瑟再躬身，背後的蝴蝶骨和修实的肌肉线条像连绵的苍黑山脉，腿像剑击的花剑，嗖地划过空气。他的舞蹈讲究的是动感，挥灑的是生命。快些，再快些。抬腿，保持平衡，跳。动作再大些，再难些。
舞蹈其实讲究的是美感，而非难度。但亚瑟这种跳法却有另类的美感，一种歌德式的美。这让他联想起了《少年维特的烦恼》——如果亚瑟是维特的话，那麽舞蹈就是他为之疯狂绝望的绿蒂。他不理睬自己的腰顶多能弯到甚麽地步，也不在乎自己的筋有多痛；他只是跳着，不要命地跳着。
他不知道亚瑟．柯克兰的舞为什麽是这个样子的，不过他有兴趣去了解。
不同於平时的彬彬有礼，弗朗西斯记得亚瑟习惯面无表情、闭着眼睛跳交际舞。当时和弗朗西斯同行赴宴的几个友人还调侃说因为亚瑟是个基佬，不想亲近女人呢。不过弗朗西斯倒是觉得，他是在佯装成感受着舞蹈律动的艺术家。但现在想来，他或许是想隐藏自己痛苦的眼神吧。
一个真正将舞蹈放於自己生命之上的人，在被迫随意亵渎舞蹈时，是痛苦的。
弗朗西斯深明这个道理。
只是他现在才发现，原来亚瑟．柯克兰也是个艺术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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