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解性亚磷酸

*帕洛斯个人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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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帕洛斯快要死了。他躺在泥水上，脖颈被麻绳磨得生疼，呼吸道被扼成一条丝般的细道。咳咳咳咳咳咳咳，他咳嗽了七声，昏沉的头不自觉扬高了些，却看见了一只在天上游戈的云白色抹香鲸。牠的形态像在空中缓缓落下的一匹轻纱，身体却像海岸旁逶迤而去的城堡。牠时而头向东方，时而尾向东方，不露声息地朝着帕洛斯而来。牠平和地注视着帕洛斯，眼底很浅，盛不下比水更肮脏的东西；嘴角微微噙着善意，抿成一线。

　　牠漂亮得很圣洁。

　　这使长期目视浊处的帕洛斯很不舒服。

　　帕洛斯冷漠地看着那只鲸鱼。他记得的，他以前在书上看过。那是一本童谣合集，书页长期泡在泥水里而发软发臭，像腐烂的破布（虽然布匹不会腐烂）。上面写着什么来着——绿色的波斯猫是开朗、黑色的湖水是暴怒……

　　鲸鱼前进到了帕洛斯的鼻前，微笑着。帕洛斯无端地觉得是牠阻挡了他活下去的路。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，这念头毫无根据，怎么会觉得是这条鲸鱼杀了自己？牠根本没做过什么。

　　突然帕洛斯摸到了一把刀。一把纯钢打造的匕首，锋利得光是拿起来就好像割破了空气一样。

　　他随即毫不犹豫地插在了鲸鱼的腹部。

　　不合常识地，鲸鱼没有流血，只是上扬的嘴角渐渐松开、下垂，眼睛流露出深沉的哀伤。牠悲恸地注视着帕洛斯，然后缓缓闭上眼睛。麻绳此时也松开了。于是鲸鱼沉了下去，沉得很慢很慢，时间好像凝成了一股透明涓流，在帕洛斯耳边无声流过。之后鲸鱼渐渐变轻，一点一点融入空气。首先消失的是尾巴、然后是身体、头、嘴，最后唯一留下痕迹的，是牠忧郁的吐息。

　　帕洛斯站了起来，缓缓念道：「黑色的湖水是暴怒，紫色的山间风是悲哀，白色的抹香鲸是什么？」

　　「喔，是正义。」他轻笑。

　　「而正义死了，我活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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